作者序
如果遇見愛,請用最美好的方式去愛 文∕王淑芬
多年前,我的作家朋友王家珍,曾為我的《童年懺悔錄》寫推薦。文中她寫著注意到一件事,就是我的童年故事裡,一直有個「老戴」出現,且這小男孩多情善良,讀著讀著連她都好喜歡。家珍問我:此人是虛構,還是真有?
《地圖女孩.鯨魚男孩》便是答案。不但真有老戴此人,且故事延續了十年。果然,作者總是忍不住想寫自己生命裡最深的感動啊。我童年裡那個純情小男孩,默默陪了我十年,最後我們並沒有終成眷屬,但他絕對是我good old days裡,永遠第一個想起來的往日美好。而且我也真的很想寫一本書,給所有的少年男女,告訴他們,如果遇見愛,請用最美好的方式去愛。
我試著以特別的雙主角雙線進行。也就是,情節事件都一樣,但在男生部分,讀到的是男生如何看待此事,與他的心事;女生部分,則讀到的是女生如何看待此事,與她的祕密。故事由書的前後兩邊各自展開,讀到中央,便是他們是否見面的關鍵一頁。
《地圖女孩.鯨魚男孩》出版後,曾再版二十一刷,一直是小學高年級、中學導師們推薦給少年男女的「情感之書」。我收到不少讀者來信,與我剖心暢談他們的情感哀樂,不論是沉醉愛中的快樂,或失戀之苦。不過每次與讀者見面,最常被問到的卻是另一件事:「到底,男女主角後來有沒有見面呢?」
只因我在第一本集的末尾安排男女主角分離,但是十年之後有機會見面。不過,我賣了關子,並沒有明快告知讀者他們最後見面了沒。也許有,也許沒有;故事也因之也許快樂,也許感傷。
或許小說情節感染力不錯,見與不見,不少讀者十分在意。我甚至在網路上看到有人為它寫了結局,連我的女兒,都常追問著:「妳要狠心讓他們再度錯過,還是來個幸福大團圓?」
有趣的是,竟有讀者也在意書中的另一位角色:女主角張晴的媽媽。張媽媽帶著她的情感任性離家出走,從此張晴生命裡少掉一道光。有讀者對我叮囑:「如果將來妳想寫續集,請千萬讓我知道張媽媽最後是否回家?」
這樣的讀者關注,讓我也開始想像著:「如果有一天寫續集,該不該讓男女主角見面?」然而我畢竟是疏懶的,加上其他的寫作同時多頭進行。曾經爽快答應女兒:「我就要寫續集了。」但幾年間,只有當聽到讀者再提起此書時,此念頭才會在我心頭又盪了一下。
二○○七年間,某日我收到一封E-mail,署名M。M是位電腦工程師,他分享了他的情感故事,他的故事,與地圖女孩有關。這件事鼓舞了我,終於下定決心要讓這本小說「做個了斷」。(最巧的是,故事中安排十年後他們可能見面;而我的續集也真的是十年後才寫好。)
M曾有位女友F,是位地理老師,某回他們逛書店時,F看到《地圖女孩.鯨魚男孩》一書,興頭一起,問:「啊,地圖女孩,是在說地理老師嗎?」
他們買了書,讀了書,知道它是個略帶感傷的故事。但真實生活裡的感傷,卻遠比書裡千斤重。F知道M的深情,但覺得與她無關。M知道這樣的深情不是愛情保證書,卻寧可千萬人裡,仍守著、等著,靜靜淌著心裡的一絲痛。
M寄給我信,或許是他最痛時企求的一點小小麻痺,藉著述說,試著放掉一點。而我當然什麼也不能做。我們通信,也見面聊過;我甚至很熱情的想介紹一位女同事給他。他禮貌應答著,眉眼間溫柔的笑著,輕輕搖搖頭。我背過身,怒斥自己的愚蠢。
愛情來來去去,有些人卻什麼也不想補捉,因為,他已小心的呵護住只屬於他的一絲絲甜。
M與我成了忘年好友,此後見面,我不曾再問過F的事。我能為他做的,就是寫一本書,試著傳達我對愛情的某種看法。我沒有要醫療誰,照料誰。我只是看望著世間男女,那些心碎的或心痛的,也讓我心碎與心痛。所以,我試著先透過書寫醫治自己。
動筆寫續集內容時,我改以「左右頁互文對照的方式」來書寫編排,讀者將在全書所有的右頁中讀到女孩的故事;在所有的左頁中,讀到男孩的故事。這或許與讀者之前的閱讀經驗不大相同,但我相信唯有如此,才能完整表達我想說的,我也相信讀者在讀完全書後,便能理解我為何如此堅持。
續集書名本來叫做《鯨魚女孩.地圖男孩》,與十年前的《地圖女孩.鯨魚男孩》恰恰相反。因為我認為地圖女孩其實一點也不地圖,她熱愛自由得很。而鯨魚男孩,骨子裡其實是一張最可靠的地圖。不過,我又想,誰的身上不帶著一點點地圖、一點點鯨魚呢?所以,續集依舊保留著「地圖女孩、鯨魚男孩」的原始銘印。
你是鯨魚,還是地圖?在感情態度上,你想當自由泅泳的鯨魚,還是當指引可靠的地圖?或是,你的生命中,既是鯨魚也是地圖。甚至,以上皆非,你有另一種無法歸類的感情論調。不管如何,故事裡的這些人,都真誠守護著某一種愛。若沒有愛,沒有癡,我們的生命多無趣啊。
小八卦一則:續集中有個角色,乃直接複製我女兒,讀者不妨猜猜是哪一位?許多讀者知道我的另一套書「君偉上小學」是為我兒子而寫的。現在也有本書,讓女兒擔任要角,我是公平的作家媽媽。